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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情提要請看前面!

大老爺一聽,就連忙拿起電話,似乎是在跟熟識的餐廳訂位置。Jack李表示,要我跟他回樓上一下。也由於情況未明,我只好先順著情勢,看看接下來的發展。
回到房間,他先換下身上輕便的白色T恤跟牛仔褲,走到衣櫃前,挑了件比較正式的服裝要換上,我看見在他左邊腹部上,有條很大的疤痕,有點像開刀的痕跡,不過,位置有點怪。
「你開刀過?」位置靠近肋骨的地方,不過有很長的一道蜈蚣縫痕。他連忙穿好衣服,似乎不太希望別人看見。他只是隨便應付了下點頭,也沒回答什麼。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,轉過頭去對他說:「借我一件襯衫吧,我穿一整天了。」從早上開始,一直穿到現在,要是他說不要借,我會想辦法去買一件。不過,看他整個衣櫥裡,跟名牌櫃異曲同工的樣子,借一件應該不會死吧。他看了看我的身材,再走到櫃子前看了幾眼,所幸把櫃子打開:「你自己挑吧,褲子在另一邊......」然後又跑到房間陽台外抽菸去了。這該不會是有錢人的豪氣吧,真是相當好的個性。不知道Joan知道了後,會怎麼想,我在挑衣服的時候,一邊想著。

挑了簡單的上衣,也挑了件腰圍應該還合身的褲子,準備換上的時候,我還是先放在沙發上,決定去沖個澡,以免弄髒衣服。
走進那個特意挑高,基本上就是汽車旅館樣式的浴室,我還是不免驚嘆:「真是有夠沒必要的!」白色的純愛滑死你大理石磁磚,同系列,不同尺寸的壁磚,跟汽車旅館有的比的浴缸,系列型花灑加上乾濕分離,浴缸旁大片內透窗。這給人很不協調,卻很奢華的感覺。就當汽車旅館吧,大驚小怪什麼。
「不知道他在幹什麼......」花灑的水花,強勁地從頭上撒下,我閉著眼睛,在想阿生。如果,事情的偏差點,都是那麼明確,那我會不會就這樣,變成了影響他家庭的人。但,如果他的家庭狀況,原本就有問題呢?我無法不讓自己這麼想,我...也挺自私的吧。
其實,我一直在冷處理很多自己的感情事,不管是遇見的其他人,或是阿生都好,我真的不喜歡表現太多情緒在臉上,讓人感覺到。記得,前一陣子遇見了另一個有好感的人,嚐試性的交往了兩三個月,發現彼此偶些個性無法妥協的時候,他提出分手,離開的那天晚上,我也不過說了聲:「再見!」就送他離開了,事後,他打來電話,語氣忿忿不平的說:「就是因為不愛我,才會那麼爽快吧。」我不知道該有什麼感覺,就明知道不行,硬是要留,不也是勉強自己跟勉強別人嗎?更何況,要怎麼挽留?哭?鬧?假裝沒有他就不行?我做不到。而現在對阿生這樣,我看,多半是出於自己本身的不甘心吧,感覺很難真的放手,很難就這樣送他離開,更何況,現在這樣,多半是他自己送上門來!

「你是洗到昏倒是不是啊?」站在乾濕分離門外的人,一手拿著毛巾,看著站在花灑下,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我。
「我在洗澡ㄟ!」
「你也快一點,我還以為你倒在浴室了,我在外面叫你很久了。」他依舊一臉死魚臉。
「你眼睛在看哪裡啊?」我停了幾秒,才想到要遮。(遮臉吧我)
「我對男人的性器官沒興趣啦!」想想,他說的也對。關掉花灑,接過他手上的毛巾把身體擦乾,走出浴室穿好衣服。他邊看我穿上內衣後把襯衫穿上,好像有什麼問題要問的樣子,只是,好像又問不出口。我心裡則在想:「Joan沒跟他說嗎?」我是在想,莫非Jack不知道我的事情。實際上,我是不知道Joan有沒有跟他說過,不過,我看起來應該不明顯,肢體動作也沒有那麼誇張。
「你背後有條很長的傷痕,是刀傷嗎?」我站在沙發前,穿好了衣服,他才終於開口問。
「你自己腹部那邊不是也有。」如果,我不想回答問題的話,就提出另一個人不想回答的問題來,這是我的原則。我背部上的那條從左邊肩膀,一直到右邊臀部上的刀痕,那是年輕時的事情了,以後再說吧。
大概是有感覺到我也不想回答,一陣安靜過後,我們走下樓去,李大老爺,四平八穩地坐在沙發的正中間,見著我們兩個下樓,連忙站起:「走吧!」催我們兩個出門。一起走到門外,隱隱約約的起了些霧,四周感覺濛濛地,即便才只是秋天,還是讓人感覺有點冷。大概,是感覺到氣溫真的有差別。Jack走出門後,開口說了:「等我一下,我去拿外套。」李大老爺稍微看了他一下,等他走進屋子的時候,才接著說:「丟三落四,沒個謹慎...」我是不知道,這對父子到底是怎樣,不過,我的很討厭人家用這種口氣講話,就明明只是件小事,也不需要那種嗤之以鼻的評論吧。
「這件你先穿吧。」幾分鐘後,Jack跑下樓,拿了件外套給我,他身上也穿了件同款式的外套。反正的確會冷,我接過外套穿上,李老爺沒再說什麼,一腳走出門外,我們也跟著走出去。
走出門外,看著半山腰上的景色,這證明了,我之前猜測,這裡是陽明山,確實是正確的。既然如此,停在我眼前的高階賓士轎車,也不會讓我驚訝了,屋子的內部裝潢,都可以那麼奢華了,不過是個車子,一定是這種等級的沒錯。(偏頗)上車的情況,也是可想而知的。Jack一到車旁,就直接開了副駕車門上去,李老爺開了左邊後座車門,我只能乖乖坐在後座右邊。基本上,我對坐在旁邊的人,真的沒啥話講,再加上他們的家庭氣氛,怪到一個點了,讓我感覺很難過,我這時,真的好想念我的家,我小小的房間。開了一小段山路,車內除了引擎的聲音,就再也沒別的聲音,我儘量假裝看著窗外,一片漆黑的夜色。李老爺忽然遞了包菸過來,問:「要嗎?」我這才從放空的情緒醒了過來。司機見狀,將排菸系統打開!!!(賓士居然有這樣的功能?)
「剛才真的很抱歉,還不知道你的名字。」我正對車上的功能很感興趣,李老爺轉過頭來跟我說話。
「剛的情況,我也沒能自我介紹,抱歉,敝姓張,張軍昊。」由於情況有些特殊,我沒依照標準SOP,把我的名片送上。不過,這麼公務式的介紹,我相信應該可以了。
「不用那麼拘謹,放輕鬆一點。」雖然他嘴上那麼說,臉上還是有那種大老闆的滿意微笑。
其實,我對於應付這樣的人,還是有自己的分寸,怎麼說呢,這種『天龍』類型的人,表現得太過卑微,他們恐怕會看不見你,但,又不能太過趾高氣昂,因為,慣征沙場,來硬的恐怕就會是硬碰硬的局面。適時表現好自己應有的位置,懂得該說什麼話,簡單來說,就是眼睛要放亮,耳朵要打開,腦筋要會想,動作表現要得體,這樣就好了。(本公司的職業訓練)
「從事這行業,多久時間了。」幹!面試是吧!口氣跟面試官一樣。
「事實上,從學校就有接觸了,大約八年的時間,不過,當中除了實習的公司外,我沒有到過別的公司,所以,我的資歷,恐怕現在只有現任公司。順道提,我的學校是東海大學......」逼得我,連口試自傳這招都用了。我果然沒辦法放開,他的口氣真的太像主官了。
「哈哈哈哈哈!」龍心大悅的笑聲,出現了。
我實在有些搞不懂,這位先生在爽什麼,在他熄掉手上快抽完的菸,又點上ㄧ根時,我稍微看了一下前座的Jack,依然是一股低氣壓的樣子。
車子持續移動,從本來還是山區的地方,慢慢到了車子多一些,燈光也比較亮一點的地方了。
「那,今年幾歲了?結婚了嗎?」哇靠!Interview還沒有結束!
「老實說,您也知道,事業有基礎了之後,再來談論這個會比較好。」我放空似的,持續官方回答。
「沒錯,沒有事業,哪來談論其它事情的權力,有些人真該跟你這樣的年輕人多學學才好。」他皇帝大老爺樣式的口氣,快讓我到達臨界點了。但是,剛剛他的回答,有刻意加大了聲調,似乎除了贊同外,還想讓別的人聽清楚,這立意是有點怪,扣除掉司機,車上不過剩下,我、Jack、跟這位以為自己是皇上的先生,總不是講給自己聽的吧。
「嘖...」我聽見前座的先生,發出了語助詞後,打開了車窗,可能是不想再聽下去了。而我旁邊的人,得逞的表情,在忽明忽暗,車窗外的燈光照射下,真是有夠明顯。我雖然很會講場面話,可是,我也不喜歡讓我朋友(!?)心裡感覺不舒服,所以,我隨後又補上了:「但是,戀愛畢竟是很重要的必修課程,等要找的時候,才發現都沒有,這也太悲哀了,如果能遇到一個喜歡的人,我確實會很想試試,並且投入,就如同我再面對我的工作一樣。」柔軟中,帶著不見痕跡的強硬跟自我主張,這才是我的個性。
「有了事業,有了錢,還怕沒有嗎!」語氣一轉,皇帝雖沒有太糟的語氣,卻讓我感覺,像是在教訓小孩一樣。只見前座的人,關上車窗,挪了挪身子,應該是想聽我怎麼回答他爸。
「有了事業,賺了很多的錢後,怎麼保證,靠過來的人,不是為了其它目的呢?單純的和喜歡的人一起打拼,不好嗎?」看樣子,題型已經變成辯論題了。
「荒謬!貧賤夫妻百事哀這道理,誰不知道!」我實在很懷疑,他的官腔到底是怎麼學來的。正當我想回答的時候,前座的人忍不住地,說出:「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了,管到別人身上。」順便附送了嗤之以鼻的聲音。
「你......」大老爺本來想開罵,不過因為我在場,他還是硬生生地,把本來要說出口的話,給吞了回去。車內的氣氛,又當場結凍了起來。

說真的,真的要在工作跟愛情之中分別,這實在太過渺茫了。雖然,官方的回答,會以工作為第一選擇,但實際上呢?如果真的遇見喜歡,又可以一起打拼的人,對於自己,到底是加分還是扣分?我記得,在讀書的時候,父母長輩們,都會希望能專心讀書,無可厚非啦!我自己都感覺,戀愛在讀書時,真的沒什麼太大的幫助,但是,出了社會工作,與其渾渾噩噩的找目標,來個對象,可以一起努力,為將來打算,好像不錯。不過,大部分,好像也沒有那麼實際的例子,可以參考,可能明眼所見都是很糟糕的結果,要是我變成長輩,我可能也會有跟這位皇上一樣的說法吧。

無話可說,氣氛詭異。車子裡的情況,真可謂『糟到底了』。我的手機嘟嘟嘟的發出了幾聲警告聲,告訴我它快要沒有電了,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我也莫可奈何。先關機好了,以免有人打進來,我忽然沒電,會被當成我掛別人電話,這樣就不好了。
「有電話?」看見我拿著手機關機,大老爺轉過來問。心裡想,他可能也不喜歡這氣氛吧,正好有機會,來個打破僵局。
「沒電了,我先關機。」我笑了笑,把手機收回口袋裡。
「那怎麼行,萬一你公司有電話打來,還是客戶有事情,你要怎麼辦?小正,你先借他。」我公司好像已經習慣找不到我了,而客戶,我記得就是坐在前座,剛老爺子叫『小正』的這位仁兄。
「不用了,還剩一點電量,我回去再充就好了。」我只想吃完飯快點回到家。Jack沒講什麼,拿出自己的手機,關機抽出卡片後,把機子傳了過來給我。算了,反正,我就有感覺,這兩父子都不太聽別人說話,我就乖乖接受好了。
車子在一家餐廳的門口停了下來,我跟著下車時,大老爺正好接上電話,講沒幾句,就把電話給了Jack。
「你看,我就說萬一有緊急的事,聯絡不到人怎麼辦。」他又擺出一副說教的樣子了。看樣子,應該是Jack的公司有事,找不到人,打到這位大老爺這裡找人了。
「你吃吧,我要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。」語畢,豪華賓士與我的業主,雙雙消失在車海中,只留下我跟太上皇。(他媽的!)
「走吧!」他打開門後,喊了我一聲。我跟著他走進這家門口已經掛上『Closing』字樣的餐廳。門口兩邊的鐵門,酸然已經拉上了,不過,還是看得出有些偏日式的設計,雙拉門、木地板等等。穿過門口玄關,壁燈還亮著,正照著玄關桌上的那盆蘭花,說是氣氛寧靜,倒不如說,這時間來吃,有種莫大的壓力吧,感覺說話不能大聲,舉止也不太能隨便的樣子,這跟我想好好放鬆吃個飯,差距太遠了。這時,我是該慶幸,還好出門前,我有先跟Jack借衣服換,還洗了個澡,要不然,面子沒了,我連裡子都沒了我。
走過已經稍微暗燈的外部座位區,他停在櫃檯前,原本在廚房裡的人,大概是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,走了出來。
「你到啦!先到裡面那間包廂,我熱個湯就好。」應該是廚師,或是老闆吧。老實說,可能是有點拘謹,我倒是沒注意到,這是間吃什麼東西的餐廳,不過,從味道聞起來,應該是中國式料理吧,我聞到花椒的香味了。跟著前面的大老爺,走進那間門上掛著梅花國畫的包廂,桌子上,已經擺上許多菜了,雖然看不太懂,不過,這香味還有擺盤,真是讓人肚子餓。
「這家餐廳,是我認識的朋友,剛聯絡好,叫他幫我準備這些菜,希望你們這些年輕人,會吃得習慣。」想當然,大老爺坐在主位,我最在旁邊,整體的感覺,讓我顯得很像個隨從,或是臣子(囧)。一整桌子的菜,搞得很像滿漢全席的千分之一縮小版,桂竹蔥油雞、松鼠黃魚、紅袍滷蹄膀、椒絲百頁、杏果烤鴨...等等,雖然其實算家常,但,我對家常料理最沒有抵抗力了。還在廚房忙和的人,端上了銀魚翡翠羹後,跟著一起坐下。還穿著廚師服的中年男人,東望望西看看,站起來到門口瞧了下,才又坐回大老爺身邊,問他:「你不是說阿正也要來吃?」原來是在找Jack。
「公司有點事,讓他先回公司了。」他回答的,倒是在慶幸,Jack沒有來一樣。
「公司有事,你也讓他先吃完飯再去,這些都是他喜歡吃的啊!」這位廚師?幫著大老爺先添了碗湯,再幫他添了碗飯。大老爺用眼神提醒他,還有我這個人在身邊,他才連忙轉了過頭:「抱歉!你好,我是這裡的老闆,敝姓鄭,鄭家明...」哇靠!好有距離的自我介紹,也太過正經了吧。我趕緊放下筷子,以最快的速度,從名片夾拿出名片:「你好!敝姓張,張軍浩,很高興認識你。」還好,我還記得起本公司的訓練,要不然可真糗。由於現場有兩個人,我送完名片給這位鄭先生後,也遞了一張到李大老爺面前,希望順便能提醒他,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他這件事,如果,他只希望我叫他『伯父』,或是『李先生』等等,我也無所謂。大老爺拿了名片,瞄了一眼,從上衣口袋拿出名片,給了鄭先生後,再由鄭先生拿給我。這老傢伙是怎樣,越看讓人越不爽。
「我也忘記自我介紹了,你知道,剛的情況很亂。叫我Vincent就好了。」Vin你去死啦!裝個死樣子,是想怎樣。
「畢竟您是長輩,這樣直接叫您的名字,我感覺不太合適,還是稱呼您伯父吧。」既然要如此,我就好好讓你當個長者。「也不用拘謹成這樣,吃個飯,又不是要談生意。」鄭先生依照可能是服務業的直覺,感到了有點小小的異狀,連忙嘻嘻哈哈地打圓場,招呼我們快吃東西,以免菜涼掉。李大老爺,聽到我說的話,想了下,雖然聽起來怪怪的,不過好像也接受我這樣的說法,夾了菜,吃起飯來。說這餐,是要向我為了剛才在他家的事情道歉,我一點都感覺不出來。

我記得,我有個很奇怪的習慣,不管我的心情怎麼差,有多累,只要吃到好吃的食物,我就會立刻改變,不管是心情,或是那張死魚臉。

【小當家模式開啟】

「這個好好吃喔!」我正在吃黃魚,一口咬下去就笑出來了。恰到好處的醬汁,沾附在劃開間隔剛好的魚肉上,酥脆的炸魚,一口吃下,令人可以瞬間聽到長江黃河浪滔滔的聲音。嗯!這條魚,說的應該是廣東話!(誤)
「這個好嫩,辣辣的也好棒!」(驚嘆號連發)紅袍蹄膀,滷的恰到好處,肥肉軟嫩,入口即化,瘦肉多汁,不老不柴,配上那一點咬下時,舌頭上微微的麻,聞著時,散發出的大紅袍跟花椒香味,簡直是天上人間啊!
「這個好下飯,我可以吃很多碗飯ㄟ!」蔥油雞正好在我眼前發出桂竹葉的香味。桂竹是南部地區特有,用來包粽子的葉子,很多南部鄉下人都習慣把它種在後院,端午節到了就直接在後院拔來包粽子,這桂竹葉的香味,光是聞到,就夠讓我銷魂了。
「哈哈...唉呦喂啊!你怎麼差那麼多啊!」李Vincent看了想笑,又連忙叫Sam(家明),再去準備白飯。
「有有有,還有很多飯,這裡可是餐廳ㄟ。」Sam開心的幫我來來回回添飯。這整桌的菜,讓我破防了,虧我剛才,還表現的那麼正經八百,這下可好。
「因為,我很餓,這些菜很好吃......」我稍微停下筷子,喝了口去膩的普洱茶。我對吃的東西,其實要說不挑口,有時,挺挑的,不過,要是有合胃口的東西,我就真的能吃下很多。朋友常說我挑嘴,我只是,很挑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啊!嗯...我想,套用在男人上應該也是。

喝完最後的桂花紅豆湯,我也飽了,由於氣氛變得太過輕鬆,我的表情還沒能立刻恢復。李Vincent跟阿Sam交代了些事後,Sam跑到後面庫房,拿了瓶酒出來,看樣子,飯飽之後,該來酒足了。剛剛吃飯,因為我的注意力,全都集中在那些菜餚,現在,我才有時間分過神來注意眼前這兩位。似乎比普通朋友貼近一些,說是顧客跟老闆的關係,又有點不像,上司跟隨從,這應該是在形容我跟Vincent,看阿Sam那麼了解李Vincent的習性,李大爺好像對於Sam,也不太動用到一些脾氣,這關係,如果就如我想的,那,會不會太不合乎常理了。因為Sam要整理一下桌子,我跟Vincent拿著陳高(當然是我拿),往隔壁那間,有大落地窗,外面是庭園造景,看起來比較像談事情的房間,Sam連忙先把一些杯子拿了進來:「你們先自己來,我整理一下...」又跑了出去。Vincent正打開酒瓶,我偏頭看了看外面的造景,可能因為燈關了,只剩下街燈照著外面的池子,倒映在池子裡,像月亮。

「在想什麼?那麼出神。」他把倒了高粱的瓷杯,放在我的面前,可能是喊了一下,見我沒反應吧。
「可能吃太飽了,恍神了吧。謝謝你的招待,真的都很好吃。」我喜歡吃的東西,有個人也都喜歡,我跟那個人吃東西的習性很像,我剛在想,如果他也能吃到,一定會很開心。剛剛那幾秒,我的恍神,只是因為想到阿生吧。
「你說話又恢復了。」他拿起酒杯,喝了一小口又放下。
「恢復?我不都這樣說話嗎?」我也拿起酒杯,小喝了一口,舌間衝擊著辣味,直到滑入喉嚨;暖了胃,才聞到陳年高粱特有的香。
「你剛吃東西的時候,應該比較像你的個性,現在又拘謹起來了。還是,我再讓家明去炒幾個菜,你這樣喝酒也才開心。」如果,不是剛見面時的壞印象,在這時,他感覺起來其實很溫柔吧。才不過一兩小時前,這位嚴肅的跟高階主管一樣說話口氣的人,現在也居然跟我開起玩笑來了,真是捉摸不定啊。
「哈!你說的話,我以前好像聽過了。」聽到他這麼說,我才又放鬆了些。也對,剛吃飯我都那樣的表現了,真的也沒差,還要再裝出那個樣子了。而我在餐桌上,露出真面目(?)這事,以前,好像就發生在某個廚師身上過......。

雖不是很想這樣說,但,這樣平常的聊天喝酒,Vincent卻讓我一直想起阿生。該說是感覺像,還是那種脫下嚴肅表象後的相處感呢?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奇妙。Sam稍微空了下來,跟著坐下,Vincent這位大老爺,居然幫Sam倒酒。我注意到Vincent,再幫Sam倒酒時,有些很細心的動作。他先將這個有點類似喝茶的瓷杯,倒了7分滿的高粱後,再拿旁邊桌上放的小玻璃罐打開,杓了一匙有濃濃花香味,類似蜂蜜的液體,跟著高粱一起拌了拌,才放到Sam面前,但放下後,又是心口不一的對著我說:「這是桂花釀,這傢伙就愛這樣喝,浪費高粱的味道了。」Sam笑了笑,一口喝完後,接著說:「別聽他,這桂花釀配上高粱,可適合了...」然後幫我倒酒後,也學李大爺一樣,幫我加了匙桂花釀,大老爺見他幫我調『桂花陳高』,在旁邊嘟囔了句:「你加太多了,8滿匙比較好喝。」我看這畫面,有種錯亂感,這不是相處多年的『夫妻拌嘴』模式嗎??只是,Vincent這樣個性的人怎麼可能,怎麼可能跟...跟男人...。但是,我想了想,我也不過認識他才幾小時,要說自我感覺不應該的事情,我實在沒立場,也沒有足夠的認識。
「這樣好香,沒有高粱的辣味,喝下去好舒服。」我拿起酒杯,企圖讓自己不要再想眼前;我在懷疑的事情時,喝了口桂花陳高,這味道真是太令我驚艷了。
Sam轉過頭,對Vincent耍了個:「你看吧!」的眼神後,把杯子拿給Vincent,讓他再調了一杯後,才又跟我乾杯。幾分鐘過後,因為Sam廚房還在熬明天店裡要用的湯,就先回廚房去,留下我跟Vincent。
他點上菸後,把菸盒推到我前面來,這動作,應該是在告訴我,想抽菸自己來的意思。我跟著點上菸,本想學著Sam那樣調桂花陳高的時候,他一立馬拿走我的杯子:「你不會啦!家明也沒學到精透,在我面前賣弄,真是!」他仔細的倒了酒,杓了匙比例正確(?)的桂花釀,幫我攪拌好,才拿給我:「你喝喝看,比他調的味道好多了。」一臉驕傲樣,就像是...,就像是老公暗地裡,才說老婆啥事都做不好那樣。為了不讓自己亂想,我只好猛灌酒,企圖讓自己不去注意啊。
「有女朋友了嗎?」最哭爸的是,他似乎識破了我想灌醉自己的計謀了。我搖了搖頭,回答:「沒有。」簡單俐落。
「那...,有在一起的人嗎?」這個問題,我想應該跟前一個問題一樣,但是,為什麼,是在前一個問題過後,才會接上這個問題?
「別太迂迴,我喝了酒,沒辦法回答太複雜的事情。」不是我想直接掀底牌,而是,如果這樣的問題,最後只想導往某個方向,那...,我希望確定這個方向的正確性。
「你喜歡的,是男人吧!」果然夠直接,再加上他銳利的眼神,就像是他早就看穿了什麼一樣。
「的確,怎麼看出來的?」我稍晃了下杯子,喝了一口。
「怎麼說,我都是一間公司的老闆,多活的這些歲數,我看的人,怎麼樣都會比你多。」我想,這是在闡述,他吃過的鹽,比我走過橋還多的意思,之類的吧。總而言之,在經過吃飯破防後,我洩底了><。
「那,你呢?」我偏下頭,再把眼神往上看著他的臉,微笑等他回答。大概是因為我的問題,實在很唐突,他的眼神,在他自己沒感覺的狀態下,飄移了起來。
其實,我無意對其他人的生活,作太多的揣測,因為,這畢竟不是我在過的人生,我連自己的人生,都很困擾了,哪來管啊人事情的力氣啊,但是,我這時,看著手上慢慢燃燒的菸頭,正在等待Vincent會給我怎樣的回答。他似乎發覺,我還在等他的回答,反倒有些武裝了,剛才給我的那種鬆懈感,言不及義的開口:「怎麼會這麼問,我兒子都多大了!」但,他似乎又不想太過嚴肅,讓那種感覺的對比更強烈,回答完了後,心虛的笑著。此後,話題就這樣,在他不想面對的那麼方向,改變了討論的主題。

「剛剛滿桌,都是我愛吃的菜!」幾杯酒,配著剛令我回味,那些讓我吃得很愉快,菜餚的話題。幾次聊到一半,Sam走進來休息一下的時候,Vincent都收斂起,他讓我感覺他們之間,『不尋常關係』的動作,跟那些過分溫柔的眼神,說是默契好,Sam在看見他有些怪異的表現後,也立刻改變了他們之間那些慣有的說話跟肢體動作。這樣,只是讓我感覺更加可疑罷了。
「有個人也愛吃這樣的菜,口味跟我差不多,我想,有機會應該會帶他來吧。」我有點喝多了,瞇著眼睛笑著講。阿生應該...不,他一定會喜歡吃。
「男朋友嗎?」他扯動嘴角微笑,表情又柔和了起來。我搖頭回答:「不是...不是...」抖了下肩膀,皺著眉頭。
「你剛剛那瞬間,露出很幸福的微笑,你知道嗎?」他拿起酒杯,敲了我的杯子,我們乾杯喝下,Sam似乎聽到了,在門邊站了一會兒,又走了出去,似乎是不想參與這話題。

幸福的微笑是嗎,我剛剛想到某個人的時候,笑得那麼幸福嗎?為什麼?沒由來的錐心刺痛,讓我低下頭,想著那人的臉,吃飯的表情,大聲說話的樣子,一副我有困難,就想站在我眼前挺住的死樣子。我不知道,在這些甜蜜芬芳的酒精下,我居然會因為一句提醒,那麼想這個人,我該怎麼辦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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