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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 

 


現場開工的聲音陸續吵雜了起來。阿生正在客廳處跟木工討論施工的問題。看著他的背影,在與剛剛跟李先生的對話(!?)結束後,顯得很累。拍拍阿生的肩膀,表示我安全歸來了。(風蕭蕭兮?)


「還好吧?」他摸摸我的頭。如果是他呢?我們如果就這樣再也沒有遇到的話,他在想起以前時,會有怎樣的感覺?會有那麼一絲絲,感覺到難過,或是想要說對不起的感覺嗎?
如果,我就一樣避開他呢?不再跟他見面、聯絡,他會怎麼樣呢?會有這樣的勇氣,就像剛才苦求我的人一樣,想要為那些過去,做出惋惜的道歉嗎?應該是,剛處理別人的感情爛帳有點累,讓我現在面對阿生,也有點怪怪的情緒。我不留痕跡的避開他的眼神,一方面,也是怕自己又想太多吧。


問我我也不說話,阿生一會兒摸頭,一會兒看我眼睛有沒沒有異樣,最後,乾脆把額頭整個靠到我額頭上,看我有沒有發燒。(凹嗚~~~)
「這樣會不會太OVER了!」女暴君的聲音出現了。他瞪了阿生一眼,表示現場還有很多人在的意思。王台生倒也很聰明,裝沒事一樣,拿了我提的飲料,發給其他工班人員。
根據這位小姐身上的穿著,她應該還沒有回到公司,這就表示,她在忙完其它事情後,就立刻趕過來了。
「你剛跟他去吃飯?」把手上買的咖啡拿給了我後,她轉身表示要我跟他去頂樓聊一下。也剛好,實際上,我也真的有事想跟她說。
到了頂樓,她才出現那種,有點鬆懈的表情,說著:
「這次的案子,先麻煩你吧。」
真的不在意嗎?要是真的不在意,會選擇避開?我想,很少人在面對過去的那種恐懼時,能真的變成另一個人吧。我很難得『又』看見Joan這樣的表情,看樣子,那段過去的傷口,真的對她有莫大的影響,直到現在。
「他有跟你說了什麼嗎?」她還是問了。雖然有點欲言又止。
「重要嗎?」事實上,真的沒有。對啊!既然他們倆才是當事者,那,我聽到什麼事情,重要嗎?經歷過的人,才能了解吧。
「都過去了。」或許是企圖安慰自己,才會用過去了,這樣的字眼來塘塞。
「他說,對不起...」雖然,我知道Joan要聽的不是這個,但,我還是說了。
「這樣啊。」她雖然臉上沒有太多情緒變化,眼眶,在那一瞬間,好像有些泛紅,只是下一秒,她稍微揉了揉,又恢復了生硬的表情。




簡單並且無關工作的聊天,就在一片背景音樂應該【Nocturne Op.9 No.2 in E】的鋼琴聲中結束。走下樓前,Joan身上,恢復那種肅殺的氣氛了。
「這是工地,不是旅館,我希望你們倆個多注意一點!」應該是在說我跟王台生。我露出了尷尬的笑容,點點頭。


Joan下樓,直接離開了現場。我正準備要跟工班討論事情的時候,李先生居然又出現在現場!
「你剛不是說有事?」他又回來,沒有碰到Joan?
「你下星期有空嗎?」
「要忙你的新家啊!」
「等一下,跟我回我家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我之前住的地方,有些傢俱要進來,之前要規劃時,你們公司那位小姐,又不肯接我電話。」
「.........」我都還來不及問他,有沒有遇見Joan,他就又跑掉了。


阿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。我在現場看完一些東西後,也準備該回工作室去修改一些圖面工程的東西。
「大哥,你沒事吧?」阿富看我準備離開,跑了過來。其實,我除了跟王台生去喝酒唱歌吃飯,很少跟阿富有話聊。我一直在猜想,會不會是因為,我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(詳情,請洽『傾斜感情的天枰(1)』),有點嚇到他,導致他從那之後,一直對我有種敬而遠之的感覺。
「我還好,怎麼了?生哥剛沒有注意到什麼嗎?」王台生應該會整個把現場巡完後,離開才對。
阿富稍把我拉到旁邊,他的表情讓我感覺有點詭異。


王台生感覺上,其實很相信阿富。就以當年我跟阿生的情況,我很難相信,阿富會真的認為,我跟他們家『生哥』,只是好兄弟,而沒有別的關係。但是,他好像也沒多介意什麼,就以這次我又出現,他好像也表現的跟以前一樣,沒多大變化的樣子。走到樓梯間,他轉過身來說:
「你不要跟其他人吃飯啦!生哥會不開心。」如果我沒聽錯,他的口氣是在怪我是吧!
「業主要討論設計,我總不能說不要吧。」我整個想笑。不過,看著阿富這樣認真的表情,又讓我稍微收斂了一點。
「喔......那,儘量不要啦,你也知道,生哥他不喜歡......」他眼神有些點閃爍,好像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。
我有些問題,很想問他,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。因為,這時候,他這麼扭捏的口氣跟眼神,我真的很怕,他實際上想說的,是關於我跟王台生的曖昧。我跟王台生的事情,其實很少去摻雜到別人的觀感。也該說,我很小心的處理我跟他的事。雖然並不是真的不留痕跡,但至少,一定程度的表面工夫,我們倆都還能顧及到。不過,旁人眼中的我跟他,我真的不知道會怎麼看,或是會怎麼想。我只是沒有預料到,在我還沒準備好面對時,我可能就會被逼踹共。
「生哥很在乎你,我不想再看見生哥像之前一樣......」他還是低著頭說話。趁亂點了根菸後,把菸盒遞了過來。


我被阿富提醒起,我應該要了解,而一直沒有了解的事情。自從再次跟阿生有所接觸以來,我感覺到很奇怪,他明明就應該已經有家庭,卻還是三番兩次能在很奇妙的時間,跟我瞎混。這,我是該了解一下。
反正,我問王台生那根棒鎚,也不會有答案,有個現成的犧牲品在眼前,真是令人欣喜啊!
「我問你一件事。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我又還沒問!」
「我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「你.........」
「ㄟ~~那個燈要架上去啦!」隨便指著某個工人後,他逃離現場。


他媽的!我把陳國富對於王台生的『忠誠度』,看得太低了點,這死禿頭,整個閃得相當靈巧了啊。其實,不講也沒差啦,就是要我逼問當事者了是吧。反正,應該是問不出什麼,搭電梯下樓後,我先回工作室去好了。




關於幸福的美夢,世界上有幾億個夢想家,我只要一個,一個跟我一起做夢的人。
一個,一個就好。
By:水瓶鯨魚 上帝保佑




回到工作室,峻杰先跑了過來問:
「Joan去哪裡了?」她應該在我之前就離開現場了,還沒回來?
「應該是先回家換衣服了。」應該沒錯,要不然穿著那一身貴死人的套裝,回工作室被煙燻,不像是她的作風。
走進自己的辦公室,打開電腦後,腦子卻亂糟糟的。說是為了工作,要跟Joan的舊情人上台北,這實在讓人有些汗顏。不知道阿生會怎麼看待,也不知道Joan會怎麼想。Joan還好,我這時,真的很煩惱,王台生會不會又不高興,還是誤會什麼。好不容易,他跟我的關係,沒那麼緊繃了說。不過,才剛在想這事,王先生就有如靈異第六感發作,打電話來了。(抖)
「他說要你跟他回他家?」
「要看一些東西吧!」
「不是之前就規劃好,新的家具了嗎?」
「業主要求,我總不能......」
「隨便你!」嘟嘟嘟......
我幹!又是沒聽人家把話說完,就把電話掛掉。機車鬼!要這樣我也沒差。在嘗試回撥第三次電話,都被按掉之後,我也不爽了。既然如此,我就冠冕堂皇的跟野男人(!?)回家,也沒差啦!(胡說八道)


賭氣似的打給李先生。
「什麼時候要去你家看?」專業口吻。
「怎麼忽然那麼乾脆,剛剛還一臉不願意哩~」整個嬉笑。
「房子是你的,傢俱也是你的,不看我沒差。」無名火ING。
「反正我也沒事,等一下過去接你。」說也怪,掛上電話不久,也才30幾分鐘,他就到我們公司了。我嚴重懷疑,他應該在本公司外徘徊,企圖堵人!


上了車,看見我沒講話的意願,他也識相的不說話。我其實在等電話響,王台生那種古怪的脾氣,很容易亂想一些有的沒有的。這不過就是工作啊!他是在氣什麼。想到這,我彷彿想起什麼一樣,猛一轉頭看了李先生一眼。
「幹嘛啦?我在開車ㄟ!」剛那瞬間,他的動物直覺反應,讓他伸起右手防禦。
「沒有啦!很窩囊ㄟ你,你以為我要打你喔。」我倒仔細的瞄了李先生幾眼。因為剛跟他一直處在『翻白眼』的狀態,我都忘了,眼前這位先生,如果是Joan的菜,那我應該也......。反正,我記得我跟那個女人看男人的眼光,還頗接近的。(哭么)
不長不短的頭髮,濃眉單眼皮,乾淨又沒什麼坑疤的臉,修整過鬍子的下巴,可能是有運動,維持還不錯的身材,加上不像一般上班族的死白皮膚色。哇靠!這傢伙很優啊!難怪,Joan會對這個薄倖的傢伙,念念不忘。王台生該不會,就是因為李先生長成這樣(!?)才擔心吧。也就是說,阿生是在嫉妒!!(恍悟)想到這,我不禁笑了出來。
「你很詭異,又是瞪我,現在又在笑,你們的工作壓力,有大成這樣嗎?」大概是怕我忽然又有什麼動作,他刻意放慢車子的速度。
「想太多。」嗯...,他說話的聲音,也很不錯。這人身上,該有的男人特質跟優點,好像都具備了。(恩物狀態)但,就算這樣,他還是for女孩子們的。看他一臉桃花春水泛濫的樣子,就知道女人用很大。


可能因為,昨晚也沒睡得多好,加上下午的一場鬧劇,冷氣慢慢吹來,讓我有點想睡覺。在打了幾個哈欠後,他把音響關掉,叫我先閉上眼睛休息一下。不疑有他的閉上眼睛後,我連為什麼開車開那麼久;還沒到他家這件事,都忘了問,就睡著了。


「起來囉!我家到了。」
我感覺到有人在推我的肩膀。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,車子已經在車庫停好了。
「怎麼開那麼久,你是住在哪裡,天涯海角嗎?」我身上蓋了件西裝外套,應該是他幫我蓋上的,有體貼到。
「台北啊!」他把車庫的燈打開。
「難怪...」我腦袋還昏昏的,沒反應過來。
「什麼台北!?」這當下,我很希望,我聽到的是『台北路』之類的,而不是『台北市』。
「我家就住台北,你是在驚訝什麼?」一派輕鬆樣。
這樣講好像也沒錯,我是在驚訝什麼?不過就是台北,離台中也才3.4個小時。我剛剛的表情,應該很像那種被下藥迷昏後,載去賣掉,然後我醒來,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。


他開門後,走進屋子去,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,跟在他的後面。根據剛剛停車;車庫的大小,我大約可以判定,這間我還沒有看到外表的獨棟建築物,應該不會有多便宜的市價。跟著他到了一樓,映入眼簾的,是整片黑色消光大理石,舖成的地板。一般來說,設計師如果面對這樣的設計需求,應該是會使用,拋光大理石地磚才對,但實際上,因為,拋光大理石地板,其實會反射來自上方的燈光,或是來自外面的自然光,白天或是照相當樣本很好看。實際上,真的要在那種環境待著,眼睛會相當容易疲勞。但是消光大理石,會失去應該有的美感,所以,其實要看其他的設計,是不是能達到加成。


客廳跟飯廳裡的櫃子跟桌椅,應該都是訂製品,櫃子的材質應該是鐵刀木,顏色是深一些的咖啡色。桌子,看那個紋路,應該是日本進口的檜木,桌腳上,還有精細的木雕,很像龍柱(廟前面的那兩根),或該說,這根本就是龍柱啊!哇賽!簡直就是暴發戶。
「這些東西,你確定要搬?」我幾乎可以確定,這房子的設計,應該是為了配合傢俱,看到投射燈照著大門玄關的那尊『一本雕』(日本特有雕刻法,不接縫,由原木雕成)的『飛天』(林青霞好像演過),不由得讓我,想把這位先生的案子,推還給幫他設計這屋子的設計師。
「我又沒說要搬這些。」跟著他一起坐上沙發的時候,我差點誤認這獨立桶沙發是床,而陷了進去。坐下後,他點起菸後,才又開了口:
「我的東西都在二樓,這裡的東西,除了我爸的還有我哥的。」對於是誰的東西,我感覺還好,只是房子內的整體設計,有種讓人感到沉重的威嚴感,可能是大量色調都偏重色系的原因吧。


「這房子的設計師,有機會可以認識一下。」跟著點菸,我表明有興趣認識這位『後現代浮華』設計師。
「我爸!」他似乎一臉不屑。
「你爸?」什麼?
「我爸也是設計師啊!小玲沒跟你說過?」不屑Again樣。李組長眉頭一皺,驚覺案情並不單純......
「那為什麼你還要...」如果是這樣的風格,我記憶中,好像有幾個名單。稍微環顧一下四周,我想了一下,是不是在哪幾本建築刊本裡看過。
怎麼說這時候,眼前的人並不喜歡討論他父親的口氣跟態度,整個很想帶過去的感覺。Joan在那時候,也的確在跟教授去了建築師公會開會後,回來就透露出她有男朋友的事情。這時候把一些事情兜起來,才感覺都沒巧合的成分。
「所以,你也是設計師?」這推理很合理。
「鬼才當設計師!」他用力的捻熄菸,完全不管人家的職業。
「客氣點!你以為我在這裡幹嘛。」我是鬼。
根據他的語氣,應該很不想繼續討論。我不是心理醫師,探討別人的家庭會有怎樣的問題,不是我的職責所在。在他從冰箱拿出啤酒打開的時候,我的電話響了。這來電顯示真是令人汗顏。


『王姓人士』


「你還在業主那邊?」電話另一端,有些安靜,旁邊有些小騷動,不過,聽的出來,他似乎刻意的走到比較安靜的地方。
「嗯!還在討論哪些東西要進到屋子裡。」我沒刻意提起其它事。
「我在家裡。」
「喔!我知道了。」其實,他不提,我大概也知道了。從他身邊傳來小朋友叫爸爸的聲音,剛剛那小段,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沉默時刻,傳來:
「進來吃飯了!」女人的喚叫聲。
或許是這次相處的情況,太過於家常了,所以,我才一直避開去想很多,關於他家庭的事情。對啊!「我在家裡。」那才是他的家,他無論怎麼在外瞎鬧,還是得要回『他的家』。我就算去到哪裡,也必須要關心自己的『工作』,這才是對的吧。


站在玄關門外說話,感覺外面的天氣有點涼。我還沒有問李先生這地方是哪裡,不過,似乎是在山區,戶外很少市區內才有的霓虹跟車輛的吵雜。看這屋子裡的派頭,搞不好這裡是陽明山吧。(我猜的啦)掛掉電話,收拾了一下心情(?),他帶著我上了二樓,去看看他應該會搬進新屋子的物品。二樓基本上,比起一樓要來的樸素太多了。打開了二樓如同套房的門,開了燈,眼前的東西包括了床、櫃子、桌子還有電視,幾乎都是全新的狀態,看樣子,這房間裡的主人,很不常回到這裡。
「難怪要搬下去,你幾乎都沒用過。」我坐在隔著防塵套的沙發上。
「我之前都在國外,沒回來過幾次。」他依然是簡單回答。看樣子,『家庭問題』應該是他的地雷,我還是識相點好。
看了看這房間裡的東西,真的要把這房裡的東西,全搬進新房子的話,其實真的不用特別規劃。看得出來,這些傢俱幾乎都是買現成的,而且價格也不貴,我看,就光樓下客廳的那張桌子,就應該可以買這房間裡的所有東西了。這哪需要丈量跟規劃啊!搞什麼。不,就以這房間的情況看來,我不認為,他要我跟他回來,為的是工務需要。
「你有什麼要說的?」直接開門見山,總比猜那堆有的沒有的好。
「沒有......」大概是被嚇到,他一時反應不過來。
「那送我去坐車吧。」
「你確定這些東西的規劃了?」
「你根本就不是為了這些鳥事,幾歲了,還用這樣的招式,會不會太幼稚了。」
其實,稍微想一下,就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情,才那麼大費周章。
「今天下午,我看見小玲了。」他坐在床上,有點垂頭喪氣的樣子說著。下午?那應該就是Joan跟我聊完,下樓之後的事情了。他們倆個原來有遇見。
「那不就好了。」就算是宿世恩怨,都過了那麼久,見了面,也應該要解決了吧。
「她......根本就不聽我說話。」我看他揉了一下眼睛,感覺好像很累。
老實說,心裡帶著某一種歉意,這樣的情況可能誰都有,要看的是這樣的罪惡感,到底能在一個人身上持續的多久,或是能夠存在的多強烈。愛情裡的來來去去,從來就不純粹,也沒有太多,值得相信天長地久的道理在,分手了,要說真的難以忘懷,在太多人的眼裡,也太過不必要了。沒有刻苦到,非得把誰記上一輩子的地步,就算真的很痛很痛,在那當下。有一天,還是會被忘記,至少那種痛楚,一定會減少很多很多。我看著眼前的人,聽著他說的那些事情,我真的感覺不到,那些男邵時的情感,到底有哪一點值得他難過或是感傷的,因為,當初選擇另一個體溫的,是他自己啊!而且,都過了那麼久了,要說真的會無法釋懷,也該放下了吧。
「她真的很了解我,我沒遇過這樣的女人。」
「但是,你選擇其他人了,不是嗎?」
「那是一時的啊!」
「賭輸了就是輸了。」
「至少,讓我當面說聲道歉。」
「意義呢?」
此後,又是一片沉默。


我依舊不懂,對啊!意義呢?都過去了,就算說了抱歉,能改變什麼事情嗎?錯了,就是錯了啊。說實在的,眼前的男人,如果在女孩子眼中,應該是個很有魅力的人。姑且不論他的身家(?),他散發出來的氣質跟體貼的感覺,就應該會讓一堆女孩子著迷。不管他面對他的家庭,有什麼樣黑暗的過去,他應該有太多可以揮則來呼則去的對象了。還是這麼說好了,搞不好,就是因為生活裡,有太多東西容易得到,包括人,所以,那種得不到手的,反而就顯得珍貴了起來,是這樣說的嗎?


「Joan有那麼特別嗎?」我漫不經心的問著。
「很特別!因為,我這幾年一直忘不了她。」他躺在床上,看著天花板。
「她已經是別人的了。」我相信這位先生也知道。
「誰能擔保以後會怎樣。」真是好回答,這也太剛毅堅強了,擺明了就是想搶人,挖靠!
我忽然很佩服這位先生,也忽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。
「送我回台中吧。」該說的都說完了,既然他也沒真的要交待工作的事情,我想,我是該回家了。老天啊!我這次接的工作,真的已經超過室內設計的工作範圍了,我是不是應該來個照表收費,學心理醫生,或是張老師專線那樣。


我實際上無法幫他什麼,大概也只能聽他說說話,這些事情的主角不是我,我不想變成事主,到最後兩邊不是人。他無奈的起身,說:
「我沖一下澡,換個衣服就送你回去。」我點點頭,先到一樓等他下來。開了冰箱,一樣拿了罐啤酒,環顧客廳、飯廳到玄關,這我能看到貴死人的設計,剛他說,這房子的設計者是他爸,我還真想有機會能拜會一下。很快的,我就了解到,有些事情,不要隨便許願。


拿著啤酒,站在沙發背面看著電視,可能因為角度跟電視聲音的關係,我沒有聽到有人開門,想當然,也沒警覺到,有人站在我後面。
「我可以請問,你是誰嗎?」一股令人寒毛直豎的低沈嗓音,從背而來。
「我.........」我差點沒把剛喝下去的啤酒吐出來。
就在這莫名其妙的情況下,另外一個人洗完澡,擦著頭髮走下來,讓現場,變得更混亂。
「ㄟ!我洗完澡了,可以送你回家囉!」樓上剛洗完澡,換好衣服的Jack李先生,說的話,看起來很正常,聽起來卻有點曖昧。尤其他又剛洗完澡,一身輕便的服裝,不知道的人看到,搞不好會以為,剛剛發生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哩。想太多)站在我旁邊的這位先生,先看了我一眼,再轉過去看剛下樓的Jack,忽然露出了詭異的表情。


「我打擾你們了?」他的疑問句,一樣曖昧。打擾什麼?李先生一看到看在我背後的人,臉色丕變,不耐煩加上厭惡感,全寫在臉上的走下樓梯,有些惡狠地對他說:
「輪不到你來管!」只見在我後面的這位『中年男子,不是很理會這樣的場面,坐下了沙發後,想到了什麼,開口:
「你要怎樣我不管,別弄回家來。」
「別把我想的跟你一樣骯髒!」喔!李先生反擊了。看樣子,我似乎正處於『家庭戰爭』的核心。
「嘴巴放乾淨點,我髒......你也不過是我射精後,生下來的髒東西。」真相大白,這位用完全沒有情緒起伏聲音說話的先生,是家裡的大人,李先生的爸爸。這話一出,當真完全讓小李,呈現『第三階段爆氣』的模樣,反擊出了:
「這世界,每天都死那麼多人,你怎麼不跟著去死。」這樣很無力的話來。
看多了家庭戰爭的場面,我還沒看過那麼失控的。這一方彷彿血海深仇辱罵,那方防禦的滴水不漏,冷靜反擊,一字一句卻必中要害。水火不容這成語,我實際上真的看見了,在眼前。


幾分鐘過去,這場電影,我看的有點膩了。在他們似乎要轉變成小學生互鬥大會前,我趁著他們安靜一會兒的空檔,不耐煩的說:
「我要先走了,你們慢慢吵。」雖然,我真的不太清楚這是台北的哪裡,但是,我真的不想再待著了。
「你要怎麼玩,跟誰,都無所謂,反正,以後這種亂七八糟的人,別隨便帶回來。」這位坐著的李老爺,又順勢開了我一槍。我眉頭一皺,驚覺案情的發展,似乎跑到自己身上來了。
我原本打算離開,這下,我一個轉身,接話:
「這位老伯,很高興我一眼,就讓你看出我是亂七八糟的人,不過,我還沒有登峰造極,我會好好拿你當榜樣。」我可沒那麼大能耐,接受太多侮辱。
「你是什麼小鬼頭,跟長輩講話,一點禮貌都沒有。」戰場目標轉移了。
「人必自重,要別人尊重自己是長輩,就該有個長輩的樣子跟說話的態度。還有,長輩是別人稱呼你的,別拿來稱呼自己,感覺很廉價。」這下換Jack李先生,在旁邊看戲了。
不同於剛才,對上他兒子時的冷靜回話,他很明顯的,用發怒的口氣回答:
「說你一句,你是想回幾句,在我家裡你太放肆了!」連皇上的台詞都出來了。
「你想得到怎樣的態度,就先用怎樣的態度對人!幾歲了,連這種簡單的道理都不懂?」我也正好一肚子鳥氣(?),算這位先生倒楣。
「你看看,這是你什麼豬朋狗友!胡搞瞎搞......」大概是知道嘴巴贏不了,又回馬槍去打Jack,找他出氣了。


我一向尊敬長輩,可能是從小教育良好的關係,我不會對年長的人,有任何太多不當的字句。李大老爺的情況,是真真正正惹到我了。但是,剛剛他剛他兒子對罵的話,沒有一句是比我還要輕微的,他那麼激動的情緒,倒是讓Jack有點訝異,也就是說,李老爺這時候這種高漲情緒的話語,他沒見過幾次。Jack走近,拿走放在他爸眼前的菸盒,又走到離他爸最遠的位置坐下點菸:
「他是我台中房子的設計師,我請他回來看我房間的東西。」我這時,有種『你早說不就好了』這樣的感覺。
只見他此話一出,李大老爺看了我幾眼後,尷尬微笑了一下,隨後說:
「抱歉!我誤會了,也讓你看笑話了,別那麼快離開,我請你吃個飯,當做賠罪。」是怎樣,雙重人格了是吧!怎麼變得那麼樣的快,我都措手不及了我。
「不打擾了!既然東西都確認了,我也該回公司了。」誰知道他下一秒會怎樣,我才不要哩。
原本抽著菸裝沒事的Jack,又出聲了:
「既然我爸都這樣說了,就讓他請一下吧,反正你下午也沒吃到什麼東西。」剛剛不是還水火不容,現在是怎樣?這家人是怎樣?踏媽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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